小國大志氣 – 丹麥以綠色永續強化經濟實力

SUNFUN_寻芳

新新聞專欄（正刺輯），第1320期（2012.06.21-06.27）

小國大志氣 – 丹麥以綠色永續強化經濟實力

吳啟禎

英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經濟學博士

台灣智庫有機農業專案主任


近年來北歐風潮席捲台灣。其實北歐小雪國的人口規模遠比台灣來得小，瑞典人口不到一千萬，而丹麥、挪威與芬蘭的人口數各約五百萬上下，所以整個北歐人口加總起來才比台灣多出兩百萬。北歐國家彼此之間的產業經濟結構不盡相同，但共同特色就是施行社會民主體制，從搖籃到墳墓，政府都積極扮演照顧者角色。為支付龐大公共福利支出，這些國家施行高租稅政策（租稅負擔率普遍介於GDP的百分四十至五十，台灣為百分之十二），厲行量能課稅。同時，完整的社福體系勢必雇用大量人員，平均每三個勞動人口，就有一個為公部門工作。

這套強調大政府與平均主義的北歐模式，正與全球化主流意識型態所標榜的小政府與貪婪誘因背道而馳，但是北歐模式的大政府不僅廉潔而且高效率，經濟所得不僅高而且平均，人民生活快樂，在全球化競賽中長期領先。北歐人間天堂般的發展成就，令許多人士感到既欣羨又費解，有人簡單歸因為這些國家坐擁豐富天然資源，但放眼人類歷史，豐富天然資源為許多國家帶來的往往是災難。

顯然這些國家的政治、經濟與社會體系之間存在一個互相強化的正向循環，但令人好奇的是：究竟制度文化、創新體系與經濟表現三者之間的關聯機制在北歐如何實際運作？

丹麥風力發電的成就已為世人所知，但另一項潔淨能源 - 沼氣發電 – 的發展歷程對台灣經濟卻能提供更豐富的啟示。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機爆發，飆漲的油價讓丹麥經濟飽受衝擊，有些農夫開始自行設計簡易設備，嚐試利用自家農牧廢水進行沼氣發電（有機物質在厭氧環境下經微生物分解會產生可燃沼氣，最終剩下的固態物為良質肥料），促成1978年丹麥貿易部正式成立生質能源研究平台，號召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共同來研發。不過初期並不順利，技術出現瓶頸，產能不如預期，前景因而蒙上一層陰影。

讓沼氣發電得以繼續發展、擺脫市場箝制的決定性因素，是丹麥全國對於綠色永續的堅持。1985年後大幅回落的油價固然削弱再生能源的發展空間，但是丹麥社會仍強烈認同沼電，願意提供大幅補貼，加上全國達成反核共識，探勘天然氣與發展潔淨能源成為丹麥的能源政策；境內缺乏天然氣的地方，興建大型沼氣發電廠便成為首選。同時，儘管丹麥境內也出產石油，但鑒於石油終會耗竭與降低溫室氣體排放，丹麥政府決定對石化產品與化石燃料發電課以重稅，因而大幅提高沼氣發電的市場競爭力。

另一項環保新知的問世也有促進作用。1984年丹麥環保局發表一份發現農地不當施肥會造成水文污染的報告，三年後正式通過保護水文法案，針對單位面積牲畜與施肥設定上限。這項法案大幅提高丹麥農戶投入沼氣發電的意願，政府能源局、環保局與農業部見機不可失，隔年便聯合發起「沼氣行動計畫」，加強補助與研發的力道，刺激創新與投資，整個90年代遂成為丹麥沼氣發電的黃金時期，使得這項潔淨能源終於轉虧為盈，成為有利可圖的事業（2010年沼氣發電占丹麥總發電量的13%），也得以開始出口相關設備、技術甚至電力至其他國家。

丹麥亟需發展沼氣發電的一大現實基礎是處理豬隻排泄物。丹麥是養豬大國，不到六百萬的總人口卻養了兩千多萬頭豬，占全球豬肉出口25-30%的市場份額。事實上，丹麥的人工成本要比美國、加拿大等豬肉出口國貴上兩三倍，法律對養豬場規模設限也不利於規模經濟，但是這些都無損於丹麥以合作社組織形態生產豬肉的出口競爭力。沼電技術將丹麥養豬原本巨大的外部環境成本轉化成經濟價值，在能源產業與養豬之間創造綜效，值得台灣農牧業與減碳運動效法。
歸根究柢，推動丹麥成就的背後並非科技與獲利動機，而是北歐文化中一種強調綠色永續與以人為本的基因，此文化基因將「人與環境」視為最寶貴的資源，科技是為了改善人與環境的「在地需求」才應運而生；為達永續之目的，科技與
市場都只是手段與工具。這種深具價值理念的遠見帶來創新與獲利，也正是這種遠見，才會堅持建構大政府、完整社福與平均主義的社會民主制度。反之，台灣動輒談成本效益與獲利模式，迷信自由放任與叢林法則，架空社會集體安全與長遠需求，反而扼殺技術創新與經濟動能。

长沙-洋甘菊

{:soso_e179:}

厚德载物-阿文

多谢分享。

修福

{:soso_e179:}